【苍俏】少年心性岁岁长·番外一(下)

酹江月:

接下来的故事是任酆!


晚上网空更新照常。


四智全性转警告。


夹带少量任酆,雁默。




   “祖姑姑。”俏如来和她打招呼 就好像从前的糟心事儿全没发生过一样


  竞日孤鸣设想的重逢,有再见面时形同路人,波澜不惊的,也有鸡飞狗跳,歇斯底里的,只是没有想过这样诡异地唠叨家常的。


  她杵在门口,觉得墨家钜子们果然是克自己。


  倒是俏如来看她说不出话来,自觉善解人意地找了个话题:“苍狼昨天梦见您了,早上起来就同我说。正好这两天赶上倒春寒,我和他来看看您。”


  早上起来同我说。


  竞日孤鸣刚刚从短暂的震惊中把自己的表情收拾起来,又被俏如来一句话提醒,眼前这个人可能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家主夫人”,登时间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俏如来和神蛊温皇的交锋都是在危机四伏,没有硝烟的战场,也只当对方是个高深莫测的长辈,故神蛊温皇上次“漫不经心”问起他和苍越孤鸣的关系,他便毫无防备的说了,全然不知还珠楼主对八卦的热忱,丝毫不亚于她的副楼主对她的热忱。


  他此刻面对竞日孤鸣,依旧只是把自己摆在“苍越孤鸣朋友”的位置上,以为竞日孤鸣只是因为介怀往事而无话可说,善解人意地道:“我把苍狼支开了,您等下想讲什么,可以先打个腹稿。”


  真是个窝心到扎心的孩子,竞日孤鸣想。


  他最终决定先含蓄地关心一下侄孙的终身大事:“你和苍狼的事儿,史君子知道吗?”


  俏如来以为竞日孤鸣是在问他和苍越孤鸣结伴来金雷村的事情史艳文知道否,便点了头 ,“知情啊,祖姑姑为什么要问这个?”


  竞日孤鸣噤声,觉得自己这个新派可能是浪得虚名,还不如史艳文来的开放。


  俏如来道:“其实这次来,我也有问题想要问祖姑姑。”


  竞日孤鸣:“有什么问题 是温皇,赤羽军师,史君子,还有你那位钜子师傅都解决不了的?”


  俏如来缓缓摇头,一口气叹了有四五秒长,道:“还真只有祖姑姑您能听我倒这通苦水。”


  默苍离早有明示,俏如来身为墨家门徒,明面上的党派一个都不能选择,中国民智未启,墨家任何一点推波助澜都会给神州大地打来劫难。俏如来已经和史艳文商量好将留美攻读历史,暗中整理墨家千年典籍,史家的产业也会悄悄转移出国。


  某天他和苍越孤鸣聊起此事,苍越孤鸣也有此意:现在不比以前,孤鸣家的生意很难长久地做下去,还不如趁此举明哲保身。


  竞日孤鸣听了直摇头:“苍狼天真了,孤鸣家利益错综复杂 他作为本家抽身了 底下人怎么办?当局怎么想?除非……”


  “除非什么?”


  竞日孤鸣整整衣领,道:“除非竞日孤鸣死而复生 公开站在孤鸣家一边,在各个分舵手忙脚乱的时候釜底抽薪,假以时日,木已成舟,谁都无法改变什么。”


  “祖姑姑,壮士断腕,于你我容易,苍狼仁厚……说服他不容易啊。”俏如来摇摇头,苦恼地道。


  竞日孤鸣轻咳一声,“你说这么久,不就是让我陪你唱出戏吗——别说这么明显的方法,神奕子的学生想不到,嗯?”


  竞日孤鸣最后一个语气词被她拉得又低又长,如泣如诉,俏如来听着,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后知后觉还是心疼起了千雪孤鸣。


  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此时此刻,他方有了些少年的样子。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道:“水至清则无鱼,但有些鱼在浑水里待久了,居然怀了走蛟成龙的念头。这是二师叔整理的名单,俏如来已经一一核对。祖姑姑下手也不必太黑,震慑为上乘。”


  竞日孤鸣刚把纸收起来,苍越孤鸣就推门而入,手里还提着火锅炉,见俏如来与竞日孤鸣一左一右坐在院子里,一时间有些尴尬。


  一句“祖姑姑”还是叫不出口,可是竞日孤鸣是长辈,先去招呼俏如来,似乎也说不上妥当。


  俏如来觉察到苍越孤鸣的尴尬,赶忙起身接过苍越孤鸣手中火锅炉,“你怎么才来,我和单姨好等。你不是拿不定主意要读什么吗,趁现在问问吧,我去烧炭。”


  俏如来不等苍越孤鸣反应,强硬地把他甩在院子里。


  苍越孤鸣苦笑一声,无言的用水把锅子洗了一遍,抹干净,刚想起身去那软布擦擦,软布就被一只纤手递到了面前——是竞日孤鸣。


  先去俏如来已经给他找好了台阶下,他只要装作不认识,说一句“单姨”,没有人会揭穿他,什么往事……全都可以埋在过去,再也不提。


  可是苍越孤鸣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什么时候,自己连句“祖姑姑”都叫不成了,还要个假名来粉饰太平?


  竞日孤鸣道:“有鳝段吗?”


  屋檐上一抔新雪忽然滑落,落在地上,发出窸窣的声响。苍越孤鸣觉得这一点窸窣声好像打在他的心头上:鳝段这种东西,他小时候就没吃过几次,长大了便尤其偏爱,每次吃火锅都要煮上一两段——竞日孤鸣以前装病,家里的厨师不让她吃这种发物,连带着养在她身边的苍越孤鸣也没有吃过几次。


  他和竞日孤鸣偶尔犯禁,在小厨房炖半条,被千雪孤鸣发现了,少不了一顿唠叨。


  得不到的最珍贵。


  “孤鸣家是时候抽身了,底下几个分舵,蠢蠢欲动的有,准备抽身的也有。有二心的,我不准备留。到时候,还希望北竞王可以指点一二。”


  苍越孤鸣苦笑一声,盯着地上两颗挨在一起的大小石子,道。


  竞日孤鸣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阖眼,眼眶居然有些发红。


  “我和史精忠都以为你会不忍心。”


  “没什么不愿意的,”苍越孤鸣摇头,“我是家主,得为了孤鸣家多考虑。法币贬值的厉害,谁知道以后会变成怎么个光景?去美利坚绝对是条生路。”


  “懂事了……打算读什么?”竞日孤鸣重新睁眼,问道。


  “读语言吧,或者读工科。精忠决定学历史了。”


  “你心细,或许可以读医。你小叔是万济医会的,有万济医会的推荐信,肯定大批教授愿意带你。”


  “那不行,”苍越孤鸣赶忙摇头,眼睛里透着点不好意思,“走后门要被人看不起的。要不还是读个语言,以后还能给精忠帮忙。”


  竞日孤鸣觉得这小子的脑子大概是被“史精忠”三个字给糊住了,询问她的意见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这样一想,不禁悲从中来,“是啊,史精忠……孤鸣家主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报到曾侄孙?”


  苍越孤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尴尬地低下头,挠了挠头道:“诶,这个,不是,也没……祖姑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说不出口的称呼,却还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苍越孤鸣觉察到自己说了什么,暗暗苦笑。


  竞日孤鸣道:“你还问?把消息透露给神蛊温皇,你们怎么不去报纸上发公告呢?”又说:“你真的决定了?你喜欢的不是什么普通的戏子,是史家大公子!他以后是钜子没错,但史家他就说不上话了?你们年轻人一时间痛快,开心了,以后怎么办?”别人怎么看你们?


  竞日孤鸣平日里为了不引颢穷孤鸣猜忌,每天恪尽职守做一个漂亮无用的花瓶,深入简出,却仍止不住报纸上革命派的口诛笔伐。


  她已经受够了这些,不想让小辈走她的老路。


  “我不知道,”苍越孤鸣回答,“我也老是问自己这些问题。我想不明白 可是就叫我看以后精忠结婚生子吗……我也受不了,我该怎么办?祖姑姑能告诉我吗?”


  “我还回答吧,”俏如来端着烧沸的水和炭走过来道。


  他刚刚出来时,正好听到竞日孤鸣那一串连珠炮弹似的诘责


  “苍狼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史家有金盆洗手的打算,孤鸣家也想收缩产业。我们到时候留下一半产业,等新政党上台后作替罪羊。”


  “孩子收养也可以,孤鸣家过继也可以,把东西都留给他。”俏如来拿胳膊肘子捅捅苍越孤鸣,“脸红什么,说句话。”


  苍越孤鸣已经脸红到说不吃来话了——他在外面端足架子,可是回到这方小院子里,他还是十二岁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小苍兔。


  竞日孤鸣看苍越孤鸣耳朵愈来愈红,觉得有趣 但还是强调:“这样名声终究不好听。”


  “先生的名声更加不好听。”俏如来答。


  竞日孤鸣起身,往锅子里下了第一个素丸子 “那说好了,以后你们要养两个,大的姓孤鸣。”


  俏如来被竞日孤鸣峰回路转的话题搞得摸不着北,问道:“您……不反对我们了?”


  竞日孤鸣摇摇头,给两个小辈一人夹了一筷子肉 道,“我支持怎么样,我反对怎么样?日子是你们在过还是我在过?你看我们上海,离经叛道的人还少吗?你的师兄……默苍离一定还未与你提起来。他叫上官鸿信,明里暗里追你先生很久了,估计近日就回到上海来。还有还珠楼副楼主酆都月,不也是每天围着神蛊温皇打转吗?但是谁说他不比继承自家家业快乐?”


  俏如来心说是这个理,是自己不够大气,着了相。


  他问:“祖姑姑什么时候动身?我们好去安排。”


  竞日孤鸣掐指算算日子,道:“不急……我要先去一趟江西采风,有报社向我约了篇小说。而且那个纪梁听说也在江西一带。我要去看看。”


  竞日孤鸣又给俏如来夹了片蔬菜叶,“你知道吗,小时候苍狼练字,总是喜欢写你的名字,我房间里还收了一沓写你名字的宣纸呢。要吗?价格从优。”


  苍狼筷子一抖,一条鳝段应声落地,他喊道:“祖姑姑!”


  明明还是早春,屋尾却有一朵夏花静谧开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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