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空】子夜棺材铺怪谈·伍

酹江月:

 我……居然……写完了……


前文:壹☜  贰☜  叁☜  肆☜









 我也感觉不妙,刚刚掉头开始往门口动,忽然身后传来为首那个道士的惨叫,我下意识回头,看到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蜘蛛,好大一只蜘蛛,大概有两米高,它的附足正举着那名道士的头,往自己嘴里送。


  几次呼吸的功夫,之前还在和曼姨鏖战的道士就只剩下了一条腿,另外三十五名道士都面色铁青,他们都是亡命徒,知道这是一个有大威胁的怪物,齐喝一声,同时扑了上来。


  蜘蛛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怒吼,最终喷射出蛛丝,硬如钢铁,十几人直接被削成了肉块,剩下那二十个闪避快的,法宝尽出。可不论是桃木剑还是符箓,都阻挡不住蜘蛛杀戮的步伐,或者被蛛网割碎,或者是被好似长矛的大腿刺穿,不出十息,全部惨死。


  公子开明颤巍巍举起手指,问我道:“小朋友啊,你觉得妖神将他还记得我们吗?”


  妖神将,妖神将,这个名字早就成了一个传说,小时候也经常有小孩子说我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肯定要被妖神将吃掉。我一直以为网爷这个称号是戏称,现在看来,他就是五百年前给中原大地带来噩梦的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起他对我说“升官发财”的那天,就算他在我面前虐杀整整三十六人,我也依然觉得他并不可怕。


  曼姨尝试着靠近了一步,蜘蛛,不,应该是网爷的一条腿立刻举了起来,挥舞着权作示威。空爷坐在墙角——他刚刚一直抱着网爷,直到网爷完全变成蜘蛛的那一刻才松手。


  空爷难得没有嘴里跑火车,他站起来,一步步像蜘蛛走过去。


  曼姨忍不住提醒道:“当家小心!”


  空爷面色如常,只是径直走到网爷正对面,蹲下身子,直视网爷的八只眼睛。网爷和他对视了很久,就到我觉得自己快要在屋子里待不下去了,才发出了声音:“你是谁。”


  空爷毫不忌讳,用手指敲了一下网爷的外壳,道:“你的小男朋友。”


  网爷不知道为什么,容忍了空爷的冒犯,他似乎不能理解“男朋友”这个词汇,只是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空爷叹息一声,说男人啊都是骗子,说好要记住我永生永世的呢?


  忽然天空边一声炸响,空爷盘腿坐在网爷旁边,道真是祸不单行,原来那个老家伙说的劫数,可不是什么洒盆狗血失个忆就好,算了算了,流年不利,这该死的老天爷。你们都出去吧,都是做坏事的人,小心被雷劈。


  曼姨指使公子开明把角落里的地缚灵提起来带出去,她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空爷,问道你难道有办法帮妖神将渡过雷劫?


  空爷说没关系,问题总比办法多。


  曼姨气不打一处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赶紧下去!


  空爷笑了,道意见驳回,我是老板,手下被人欺负了哪里有临阵脱逃的道理,就是那个人是老天爷也不行。


  曼姨别过头去,我看到她眼眶似乎是红了,她拉着我,和公子开明一起跑下楼去。


  当我迈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身后霎时间电光倾泻。


  天地为锣地为鼓,一阵嘈杂过后,是天神银鞭从九天之上挥下来,径直劈中公寓楼,我感受的到,公子开明手里的地缚灵开始颤抖,他甚至不得不在地缚灵脸上画安神的符咒。


  整整四十九道天雷一直劈到了天光乍泄,乌云一散开,一夜未睡的曼姨就冲上楼去,我和公子开明晚她一步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帝尊,只是不见网爷的身影。


  我的脑里“嗡”一声,顿时间冒出无数种念头,网爷死了?


  空爷估计是看到我震惊的表情了,他靠墙坐着,尤其无力嗤笑一声,道小丫头片子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你的网爷,啊呸,我的网爷,啊,不对,我的爱将没事。


  空爷把左手的袖子掀起来一点,我看到一只手掌大的蜘蛛趴在空爷手臂上,看外貌,就是网爷。空爷语气略带炫耀地给我们复述他应劫的过程。


  空爷说自己原来有一物,就是被后世作家传的神乎其神的魔之甲,五百年前意外破碎,他只留了部分碎片镶嵌在自己的逆神上。他当时想到了锐金之物可以避雷,于是灵机一动,把逆神倒插在地上,自己屏息凝神藏在逆神中,熬到了天雷结束。


  曼姨冷笑,说他骗谁呢?魔之甲碎的只有多小一片她最清楚不过,老实交代你到底怎么过的天雷?


  空爷手臂上的网爷探出一个头,道臭小子在刀里挨了三十六道雷,就被弹了出来。


  曼姨沉默片刻,道所以呢,还有十三道呢?


  空爷垂眸,道爱将当时不知道发什么疯,冲过来把他摁在身下,他后十三道一点电火花都没沾到。


  我撞着胆子问,网爷您的记忆恢复了?


  网爷静静趴在空爷手臂上一动不动,好久才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觉得他不能死。”


  当时我就觉得一种不知名的感受击中了我,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感觉超越生死,说爱情太俗,说陪伴也有点俗,这种刻入骨髓的感觉,我管它叫做生命。


  虽然网爷算是渡劫成功,但是这件事情目前并未告一段落,地缚灵的事情有必要问个明白。地缚灵被天雷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现在公子开明施法,把她这个晚上的记忆全部删除掉。


  地缚灵叫田双,是纪梁的情人,故事很简单,还是大学生涉世未深的她被成熟的纪梁吸引,向往像小说里一样迎来一段美好的爱情,但是纪梁本就风流成型,只是把她丢在公寓里,偶尔来泄欲。


  田双怀孕了,竞选议员落选的纪梁当然没有时间来应付她,田双陷在这段感情中无法自拔,频频给纪梁打电话写信,终于有一天,纪梁不堪其扰,放火把田双和他即将出世的孩子烧死在了卫生间里。


  “求求你了小姐!发发慈悲!救救我啊!”我想起她当时尖叫着扑在公子开明的法阵上,原来是因为这个。


  过了两年,纪梁开始练习降头术——说是降头术不尽然,因为纪梁平日的身体仅仅是一个稻草人,他只是锤炼了一颗脑袋而已。他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好多女娃——男娃也有,不过少,田双说。


  纪梁吸食孩子的脑髓修炼,虽然凶险,但不可否认境界一日千里。他在修炼过程中有煞气溢出,意外间造就了田双这个地缚灵,纪梁嫌烦,平日里总是把卫生间门锁上。


  纪梁最后一次“废物利用”田双,就是在昨天。


  听完这个故事,曼姨叹息一声,说都是什么事啊,公子开明你把她身上的禁制解开吧,送她好好上路。


  田双灵智已经不稳,禁制一解开,她秘密地望着四周,忽然,她看到空爷,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喃喃道:“阿梁?”


  估计刚刚纪梁的灵魂有一点附在了空爷身上,田双神志不清,把空爷错认成了纪梁。空爷眨了眨眼,干脆将错就错,道:“你成了恶鬼,我我先斩断你的因果线,再送你去轮回。”


  姑娘低下头,单薄的肩膀一抖一抖,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她轻轻道:“好。”


  公子开明和曼姨迅速布置了一个法坛,逆神临时被施法充当了斩断因果的法刀,空爷举刀,望向田双,道:“我要开始了。”


  刀落下前的一刻,田双抬头 直勾勾盯着空爷,道:“这一刀,会让你更记住我吗?”


  我看见曼姨抖了一下,用手用力搓了把脸,小声自言自语道:“五百年了……这都什么事呀……”


  我无意窥探曼姨伤心往事,只感慨道斯人已逝,活人更要坚强。


  棺材铺今天明天停业两天天,这一次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万幸没有什么人员伤亡。第二天空爷请客,说是要庆祝他的爱将返老还童,请我们去西餐厅喝下午茶。


  公子开明狠狠嘲笑了空爷拿杯子的方式,说这种翘着兰花指的动作只有粗鲁的美国佬才会做。


  空爷说网爷这次被劈伤了元气,大概要个把月才能重新修炼出人形,果然一个月后的清晨,空爷的嚷嚷声传遍了全棺材铺:“要死啦!夭寿啦!我床上什么时候爬上个男人!”


  我被吵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第二声音量更大的叫唤:“噢噢噢没事!是我的爱将重新做人了!”


  那天一整天,曼姨都臭着脸。


  网爷的记忆依然没有回复,不过他很愿意听当家给他添油加醋地讲他们以前的故事,时不时应一声,他们可以这样消磨掉一整个下午。空爷还仗着网爷不记得什么了,坑蒙拐骗网爷尝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西洋食物,这时候网爷会用手指敲他脑袋,然后骂他“臭小子”。


  有一天下午,我走进院子去查看公子开明新供奉的稻米,发现空爷靠在网爷怀里睡着了,网爷朝我看了一眼,示意我噤声。


  细细想来,这段日子真如裹蜜的红枣一样甜。我有一次无意间问过空爷,问他要是网爷一辈子都想不起他来呢?


  空爷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道:“一辈子,你才多大就想着一辈子。他想的起来重要吗?难道他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就算没发生过了?”


  那时候大概已经入秋,院子有有一株梧桐,当时叶子已经黄了,空爷弯腰拾起一片落叶,捏着叶子柄去逗网爷,网爷似乎是笑了,难得没有骂他臭小子。


  我隐约觉得,空爷说这句话的时候,自信极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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